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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林旧事逝去的不仅是大师,更是信仰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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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幼时,尝闻家父谈及昔日名医之轶事:或为事亲而习医,或为一诺而报恩。或忘我以救病,或施医以助贫。心存慈善,济世活人之举,莫不交口称赞;切脉便知生死,闻声已辨吉凶;病分左右而治,药视男女而投;或良方独创,或古方巧用。匠心独运,得心应手,未尝不叹其才秀也。观其辨证施治、立法用药,已彰显医家们理论之精深,用方之娴熟。及长,又陆续从师友中,获悉一些名医之珍闻轶事。如陈逊斋、承澹安为弘扬国医,国难中仍辗转办学;张觉人为挖掘民间验方,寻师访友,足迹大江南北;他如郑怀贤、杨景成身陷逆境,仍心系病人。如此种种,不可枚举。先贤们的仁心仁术,宽广胸襟,每令吾辈肃然起敬。正是他们的这种孜孜以求的精神,才令中医传承不衰。

斗转星移,逝者远矣!昔日医家旧闻,日渐淹没,大都鲜为人知。其高尚医德,精湛医术,及其诲人不倦精神,今天道来仍感人至深。余不忍让其悄然消失,因据早年见闻,并参阅有关文献,得其梗概而记之。以助同道茶余清谈。或许于后辈晚生,了解过去,激励今天,从而对中医产生一丝兴趣,进而学习之、钻研之有所帮助。若如是,余甚喜焉。因系个人见闻,局限谬误,在所难免,阅者正之。

医林旧事:周可全弃武学歧黄

周可全,清末岳池、合川名医也。家岳池啸马乡(解放后该乡已划属合川县码头乡)年弱冠中武举,世人咸称羡之。周姓人家,昔日岳池、武胜、合川三县交界一带之望族,书香继世,文人雅士,代不乏人。周可全出世时,已是晚清,国祚渐衰,外患内忧,社会动荡,白莲教反清浪潮,波及川东。周氏族人,为保族人平安,鼓励族中青年崇文而兼尚武。族人集资建起练武场地,跑马射箭,使刀弄枪,热闹非凡,并延请武林高手,作为教习,传授武术。可全童龆入馆,早随先生学文,晚跟师傅习武,因其生性聪颖,刻苦自励,不但诗文出众,而且武艺超群。深得文武师傅格外垂青,年未冠已在顺庆府武试中,取得武秀才。翌年四川乡试,又连捷武举。清廷旧制,凡中举者,无论文武,均可候补为地方官吏。无奈周母年迈多病,可全本是孝子,且孔子有云:“父母在不远游”故而守业在家,奉母孝亲。

一年冬天,周母忽患头痛咳嗽,咽喉灼痛,声渐嘶哑,吞咽哽阻,口渴引饮,胸中烦热,而下肢冷若卧冰。延医数辈,药石靡效,眼见病情日重,可全焦急万分,虽日夜守护床榻,却束手无策。一日早晨,忽一佣人迈进周母房中,谓可全曰“老夫人病情连日不退,老爷何不请姜一回先生看看”可全闻言这才想起“姜一回”来。姜一回,姓姜名锡山表字大璀,举人姜应辉之胞弟(姜应辉曾为湖广四会县令)世居啸马乡姜家河坎,距周家约五里之遥。因其医术精湛,治病无不奇效,凡有求诊者,先生每仅诊一次,辄尽剂而瘳。若系危重病人,同时疏方两张,依次服完,病即转愈。偶有药过两剂,病仍未减者,再延先生,先生也绝不往诊,而断为不治,并预告患者死期。由是时人遂送一雅号,呼之为“姜一回”。

周可全即刻叫下人去请姜先生,孰知姜先生医术精湛,名播渠河上下,诊务繁忙,平日门庭若市,远者轿迎舟送,尚需预约时日。因而下人虽往返数次,均未请来先生。而周母病情日见重笃,可全救母心切,遂雇轿一乘,亲往恭请。时先生出诊未归,可全与轿夫在其家门,顶风冒寒,恭候竟日,傍晚方见先生回家。可全即恭请先生往诊母病,然先生一日车马劳顿,已觉疲惫。见可全苦苦哀求,情真意切,姜先生为其孝心感动,遂同意连夜驱轿周家。经先生诊断,周母所患,系喉痹之症。几经误治,病情危重。数日来水谷不进,咽肿欲闭,呼吸困难,疼痛不休,声嘶息微,精神萎靡,四肢厥逆。

先生诊后见其病重,开出两张处方,嘱其照方先后服用。一剂下咽,病愈六七,两方尽剂,病痛若失。可全叹曰“为人子者,当以孝道为先,眼见慈母病魔缠身,生为人子,却束手无策,不能疗亲解痛,虽搏得武举,有何用哉?”遂弃多年习练之武术,而欲师从姜大璀先生学习歧黄之术。

因言于先生,先生曰“子,举人也,吾一介草医,何德何能,岂敢师之?”经可全多次恳请,先生见其诚挚过人,方欣然允收门下。时可全已逾而立之年,又有举人身份,仍持弟子礼以拜之。因其生性聪颖,事师又恭,颇得大璀喜爱,悉心教诲。可全亦心领神悟。数年后已得先生所传,乃操医业,累起沉疴,名声渐著,光绪年间,足迹遍及岳、武、广、合川城乡,官宦缙绅、豪商巨贾,常舆轿相迎,争相聘之,以为护身神焉。

医林旧事:陈云门一诺两报恩

岳池县啸马乡有一石墙寨子,名曰羊山寺,系周姓人清末所建,今属岳池裕民镇所辖。寨中住户多为周姓大户,故又称周家寨。寨中之人诸凡生疮患病,咸迎周可全诊治。一则可全医术精湛,再则又是族中之人,诊病必多用心。因是,寨中缙绅多倚仗之,而成寨中常客。光绪4年冬,寨主周之德患病,轿迎周先生上寨视疾,因其病重,留宿东家,以观疗效。

东家设有家庭童馆,聘请秀才陈云门授课。可全先生留宿东家,东主请云门作陪。叙谈中,可全见云门忠厚朴实,乃一谦谦君子,虽为饱学儒士,仍勤勉好学。因谓陈曰:“如先生之才,何不祖述歧黄,一展其能。上可疗君亲之疾,下可救贫贱之厄,中可全身保己,又得全家温饱,何乐而不为?况范文正公有云不为良相,即为良医,尔又何安贫若此?”云门对曰“周翁休得见笑,此虽余之宏愿,然家无隔夜之炊,更无进师之资,焉敢有此奢望?”

这陈秀才名云门,表字绍勋,世居羊山寺寨下,耕读传家,至云门时,家道中落,虽考得个秀才,然两经乡试,怎奈时运不济,终与举人无缘。因其自幼苦读诗书,未事耕耘,不谙经商,以致家贫如洗,只得屈就童师,聊以糊口。可全乃曰“吾垂垂老矣!欲收先生为徒,不劳尔寻钱进师,只需尔日后,一艺还我一艺,俾我周家医道薪传有继,不知可否?”原来周先生,独子早逝,刻下年逾花甲,孙儿昆然,尚在童龆,恐薪火难续,遂有收徒传艺,转授孙儿之念。云门听后叹谓“公虽不图进师之资,然晚生若离童馆,专注医学,一家温饱奈何?”先生曰“子仍课徒养家,早晚课余,诵读医籍可也。吾数日一往寨中,专为尔讲授医典,答疑解难”云门这才欣然允诺。东家得知此事,亦甚欢喜,并备丰盛酒席,请来当地名流,亲朋好友,就在东家,行了拜师之礼。

可全先生自收得如意弟子后,甚是高兴,遂将平生学识悉心教诲,上至《内经》《难经》《伤寒》《金匮》下至唐宋金元,各家学说,无不讲解透彻。谚云“秀才学医,笼内捉鸡”况陈秀才禀性聪慧,又得名师垂教,自然一隅三反。不数年,学业有成。陈先生治医精于《伤寒》治病多用经方,屡起大病,于是医名渐著。为培养更多中医人才,陈先生于民国初年,在巴中开办“国医讲习所”后又迁成都,更名为“成都国医学校”配合教学,著有《内经讲义》《内经撮要》《本草经读》《脏腑要略》《经脉要略》《经络概要》《四言脉诀》《脏腑生死顺逆》《伤寒讲义》《金匮讲义》《杂病讲义》《伤寒类方》《时方精要》《六经定法》《六门捷诀》等书籍,晚年著有《羊山医案》解放后成都中医学院曾派人专访先生后代,求其生前著述。

自恩师仙逝后,陈先生牢记恩师重托,俟昆然长成,即接至学校传授医术,还技艺于恩师之后。昆然入学,非但不收其学杂费用,且供其食宿零花。数年后昆然学成归家,颇有医声。惜英年早逝。周家医术仍未能薪传,民国4年,先生已七十高龄。又派人将昆然之长子周方慎接至成都,彼时方慎年方十七,正求学于合川中学,遂与来人同赴成都。陈云门又耗数年心血,精心栽培,务使成才。解放后,方慎先医院院长,为合川县一代名医。因出身缙绅世家,晚年为避政治风浪,隐于合川县码头卫生院,医名亦著于世。陈先生桃李众多,多为省内医界中坚,成都中医学院首位方剂教授,陆闻鸿先生,乃其关门弟子也。云门先生忠厚朴直,知恩图报的品质,在医林中传为佳话。

医林旧事:何松龄凭脉断生死

松龄何先生,岳池县资马乡富贵里(今属大佛乡)人,世居啸马寺寨下何家院子。咸丰年间秀才,因乡试不中,乃弃儒从医,拜名医“姜一回”姜锡山大璀先生门下,为大璀先生晚年弟子。姜先生晚年学识更富,经验更丰,授徒传道,切于实用。松龄先生年轻时,专治儒学,四书五经,诸子百家,已了然心中。今学医于名师,更走治医捷径,聆教三年,学业遂成,而能独立应诊济世,因受锡山先生器重,倾其所秘而传之。松龄先生一生勤奋好学,孜孜不倦之钻研精神,至老不衰,治病效验良多,尤精于脉学之理,凡有求诊者,一经先生切脉,便知病之所在,不需病人陈述病情。

尤其切脉断寿,三年之内,便可预卜生死,更是一绝。因有“何(活)药王”之美誉,及“不得行,找何松龄”的民谣流传于世。清季晚期,岳(池)武(胜)广(安)合(川)一带,民众对其医术之信赖与称道,于此可见一斑。

松龄先生逢三、六、九,在啸马场(今已划属合川县肖家镇。解放前,这一场镇,一条长街,东为岳池啸马乡,西为合川肖家乡)药店坐堂应诊。某年清明佳节,恰是肖家逢场,文家垭口一带之文氏家族,在肖家街上,举办清明会酒,午宴席散,有叔侄二人,年均五旬上下,顺街游玩,见松龄先生尚未回家,且病人已稀。叔谓侄曰:“久闻何先生善切寿脉,今得其便,何不一试其术。”于是二人进店,求先生切其寿脉。先生依次诊过二人之脉后,谓叔曰:“尔病在肺不轻,不即治,恐难食得粽子。”

又谓其侄曰:“汝病在肝,亦非寻常,不治,断难过得中秋。”彼时二人,体魄尚健,能食耐劳,身无不适,不信生命如此短促,遂付过脉金,一笑而去。四月农忙,经收麦插秧之劳累,文氏之叔,倏然一病不起,初则头晕咳嗽,心烦口渴,继则痰中夹血,急遣轿迎请松龄先生。先生曰:“晚矣,不可救也。”辞未往诊。更求他医,效多不显,延至五月初四,呕血如注而亡,果应其言。侄见叔应期而逝,乃膺服先生断病如神,因生恐惧。逢场即去啸马,求先生诊治。

先生切脉后曰“汝病已过治疗佳期,吾愧无回天之力”文某再三恳请,终未出一方。文某回家后,心忧其病,病遂愈重,不逾月肢体消瘦,腹胀如鼓,青筋暴露,动辄喘喝,延至八月十四日夜晚而死。亦应松龄先生诊断之期。大界溪有某家女,年未二旬,待字在家,忽患头晕乏力,倦怠嗜睡,频频呕吐,水谷不进,形容消瘦。更医数辈,病情有增无减。其戚有住赛龙者,因荐松龄先生可愈此女,遂轿迎至家。

其父母导至内室,见病人面黄肌瘦,卧床不起。先生诊毕曰:“恭喜,恭喜。”主人闻言心中大惊,忙请先生客厅上坐。转身叫下人:“看茶。”旋即又奉上白银一大锭,“务请先生笑纳”。并凑近先生耳边哀请:“乞先生全小女名节。”先是,邻村有一青年,女甚爱之,父母弗允,二人遂有熟饭之举,以迫父母。

何先生指下明白,心照不宣,乃疏扶正堕胎之剂,药到胎陨。月余后,此女之父专赴何家,送一白铜水烟杆(壶)以表谢忱。先生既有“活药王”之美誉,从其游者,自然趋之若骛。而先生收徒,非但不取进师之资,不限学时,三年五年,学成为期,且提供住宿,仅需自备席被灯油。每月纳米一斗,以作伙食之用。然学徒文化,则需是发过水号之童生或硬入之秀才,何谓“发水号”,即有资格参加府试之童生。科举时代,读书人求取功名,须经县里初试合格,张榜公布,谓之“发水号”。发过水号者,方有资格参加府试,府试得中,取得秀才资格。何谓“硬入秀才”,凭其才学考试而获取者,非花钱捐得者。

是以先生家中,弟子常年甚多,且均为儒学名士。有大佛寺蔡姓者,家中殷实,而体弱多病,欲得先生细心诊治,特备厚礼,乞收门下,并求先生为其诊病,先生切其脉,叹曰:“何迟至今日方来诊治,病已深伏膏肓,实难为也,不过大限尚有年余,不宜再劳心思,回家静养,或可得生”蔡某闻言,潸然泪下。为尽人事,慰其心思,先生虽疏方与服。但仍无回天之力,后年余,蔡某果去世。先生家之庭院,背靠啸马寺山梁,一条肖家至赛龙石板大道,经啸马寺山腰而过先生院侧,山腰间有小庙曰“三官殿”庙周大树蔽日,夏天十分荫凉,过往行人,辄驻足歇息。庙旁小店又有凉茶冷酒出售,因而每日在此休闲人员甚多。

一日天热,何先生出诊归来,轿过于此,有老翁王某者,与先生同庚,数十年相交甚契,亦在此乘凉休闲,见先生轿经于此,即叫歇脚。先生落轿,寒暄之后。王某乃曰:“世传庚兄切脉断病,如有神附,必能摸出小弟阳寿尚有若干,今日幸会,兄何不一试,以搏一笑。”说罢伸出手来,让先生诊脉。先生也不推辞,闭目凝神,切脉有间,乃曰:“若论贤弟脉势,尚可逍遥两年有奇,便有病魔缠身,彼时虽扁卢在世亦难复生。苟能及早调治,寿限又岂止三年哉!”

王某闻言大笑不止,只当闲语,置之脑后。时光流逝,寒暑两易,王某渐见身软膝弱,昏昏嗜睡。乃记起庚兄所言,遣轿迎接庚兄来诊。先生托轿夫带回糖食两封,并嘱另请高明。王某仍惑先生之言,四处求医,医治半年,了无稍效,仍如先生所断。

先生著述颇多,均未付梓,而相互传抄者如:《秘授活法》《得心应手》《正眼目脉诀》等。多以歌赋体裁写成。

医林旧事:周老禄闻声知病情

周老禄者,儒医也,世居合川县孙家场水碾坝。中医诊病,凭借望闻问切,熟练的四诊技术,方能诊断不误。先生望闻问切,样样皆精。古人有云:“望而知之谓之神;闻而知之谓之圣;切而知之谓之工。”问而知之者,未录等级。夫望而知之,已达出神入化之境界,能操此技者,必得异人传授,且饮上池之水。一般凡夫俗子,虽皓首穷经,亦难臻此境。

《史记》中载有扁鹊望齐桓公,而知其将病之故事。今怀此技者,未之闻也!切其脉已知其病,古代医中不乏其人,今虽有之,已属凤毛麟角。刻下之医,诊病疗伤,惟重问询,或仰西医检查。所以然者,未得望闻切脉之真谛也。若夫闻声识病,殆将失传矣。

老禄周先生,怀此绝技,名播一方。今言其事,咸以为妄。盖昔日大户人家,闺中女子从不出门,即便在家,亦长居绣楼,外人不得一见。一旦生病求医,也是病女卧床,帷幔罩身,但伸一手,由其父母,或其他老妇在侧陪同,令医切脉问病,断无让医士察颜观舌之理。如此全凭医士切其脉,闻其声,问其所苦以断之,因是,为医者脉理需精通,五音能辨识,询病宜详尽,方得诊断明晰,处方不误,否则病难治愈。

医林中因有“宁医十男子,不医一妇人”之感慨。然天下技艺,惟其熟方能生巧,惟其巧方能生精。老禄先生之闻诊绝技,亦从这熟与巧中来。先生既怀绝技,自然远近闻名,多有大病危证,久治不愈者,恒求先生一决生死。先生为能细辨声音,每至病家,落坐之后,辄点着叶子烟卷,一边细品烟味,一边静心聆听床中病人的呻吟。从病人的呻吟之中,已晓病之轻重缓急,生死吉凶,若虽病重,尚有一线生机者,则疏方与服,无不沉疴立起。若属绝证无救,先生即起身告辞,但曰:“多谢烟茶。”即使病家苦求,亦不出一药方。唯明告病人死期。嘱备后事,未有出其所断者。

渭溪有一富商,患病年余,咳嗽痰红,百治不效。迎先生诊治,先生坐堂吸烟,静听呻吟、咳嗽之声。静坐有间,起而告辞。病家问:“先生尚未诊病,怎就告辞?”先生曰:“闻其声,已知病不可为矣,又何需切脉。”病家再三恳求,先生乃曰:“尚有一候时日,若后事未曾备好,可与西洋参浓煎频服。或可苟延数日。”后果应其言。闻声诊病,古已有之,如《医门法律》谓:“声者,气之从喉舌而宣于口者也,新病之人声不变,小病之人声不变,惟久病,苛病,其声乃变。迨声变,其病机显呈而莫逃,所可闻而知之者矣???古人闻隔垣之呻吟叫哀,未见其形,先得其情,若精心体验,积久诚通。”

古代名医,积累了不少闻声诊病之经验,如“病人语声寂然喜惊呼者,骨节间病;语声喑喑然不彻者,心膈间病;语声啾啾然细而长者,头中病。”(《金匮》)“有声音而语言不清者,当责之心肝;能语言,而无声音者,当责之于脾肺;能语言,音声而气不接续者,当责之两肾”《侣山堂类辨》“好言者热,懒言者寒,言壮为实,言轻为虚,言微难复,夺气可知,谵妄无伦,神明已失”(《医宗金鉴》)杨映斋旭山先生,还在其《杨氏提纲》中,论述了闻声决生死之法:“至若以声音而决生死,则显然易见,如发言初微而终复者生,始微而终绝者死;言一句而相连不绝者生,一字一断者死;其声虽微而清长者生,声虽壮而类禽兽者死”可见闻声辨其生死吉凶,古人颇为重视。此外有据五声、五音断病者。

五声与五音,理论源于《内经》。何谓五声?肝之声为呼,其变为握;心之声为笑,其变为忧;脾之声为歌,其变哕;肺之声为哭,其变为咳,肾之声为呻,其变为栗。五声中之呼、笑、歌、哭、呻,为五脏正常之声也。所谓“其变”者,其脏发生病变时,所出现之征候也。何谓五音?宫音应脾,其音漫而缓;商音应肺,其音促而清;角音应肝,其音呼而长;徵音应心,其音雄而明;羽音应肾,其音沉而细。医者若能据病人之声音,参时令之五行,推衍生克制化,而后断病,相生者吉,相克者凶。亦深奥学问也。老禄先生之闻声绝技,今无传人矣。

医林旧事:李先生万病用一方

李二先生者,岳池啸马乡(解放后划属合川县肖家镇)人也,世居啸马寨下干坝子,清末岳池、合川间名医。因幼时出痘,面部痘疮搔破而留下疤痕,兄弟三人,先生行二,时人遂呼为“李二麻子”,久之而忘其大名。其治病也,无论外感内伤,男科女科,恒用一方治之,那方药便是古方“五积散”。

为简便书写,二先生将其方药刻板印刷,再据来诊者病情之寒热虚实,于方后增书引经草药数味。病者服后无不效者,因而求治者甚多。五积散出自《局方》方中含麻黄汤、平胃散、二陈汤、四物汤诸方主药,功能表散风寒,内和气血,故凡外感风寒湿邪之疾,内伤生冷之证,以及妇人经带,男子寒疝等疾病,用之得当,无不效若桴鼓。无怪乎,李二先生选中此方来医治百病(近代名医蒲辅周亦推崇此方)先生为人谦和,素性仁慈,心系病家。

凡病家有请,无论贫富、远近,咸往诊之。先生诊病不计诊金,因而延请者贫病居多。中年后,出诊每以驴代步。驴项系一铜铃,一路叮当作响,沿途群众闻得铃声,便知先生路过。若有病者,路请先生,先生辄驻足诊之,诊毕,仍出印版处方一张,方后添上几味药引,付与病家,又骑驴而去。春夏疾病流行,诊务繁忙,当天所请病家,白天未曾走完,夜则继之。或夜半人乏,或驴困不前,便于路旁树下,庙门桥脚,栓驴歇息。务将所请病人,尽早诊治。其心系病家,盖如此也。逢场天,二先生在啸马街上某药店坐堂,药店内常病人盈门。先生药方本已印好,只需据病加些药引,因而诊病较快,而药店常因五积散药味较多,检一剂药需费些时间,因令不少病家等待半天。故尔药店老板与店中伙计,常于闲天将五积散原方预检数十包,俟逢场拥挤时,将预包之药付与病家,只需告知所加引子。即使这样,逢场天也令伙计们忙到太阳偏西,方能吃上午饭。生意如此兴隆,店主自然喜欢,小二未必高兴。

有一新来学徒,人小力弱,不克耐劳忍饥,背着主人时有怨声,恰被二先生闻得。先生虽然不悦,却未言语,遂连续三场不曾上街坐堂,药店生意顿转冷清。店主查明原因,立即提上礼品,登门赔礼,恳请先生原宥,先生方允上街坐堂。松龄何先生与二先生,同住啸马寺山丘之下,何先生住山丘之东面,李先生住山丘之西麓。何先生学识渊博,论病析因,头头是道,处方用药,丝丝入扣,大有儒医风范。因对李先生,持一方治万病,多有轻慢之意。每以草医目之。虽“鸡犬相闻,老是不相往来”。而二先生自知文墨不如何老精深,理论亦不如其透彻,因而也不与何先生一论高低,但其精于草药性味、功用,虽持一方通治百病,然据病加减,十分灵活,故尔疗效也非一般。

一年秋天,何老夫人患上疟疾,松龄先生总觉夫人年老体虚,顾忌甚多,方中总不离补,因此连服几剂,也不见好转。一日何先生出诊未归,夫人卧病在床,忽闻一阵铃声,由远而近,知是李二先生路过于此,即叫下人路上拦请二先生来诊。二先生知是何老夫人所请,自然不敢怠慢,仔细诊后,照例摸出一张印版处方,添上几味草药,嘱咐一番,便就离去。何老夫人叫下人捡回药,立即煎服,并按李二先生吩咐,卧床温覆,通身得汗,病竟豁然。晚上松龄先生回家,夫人这才向其告知真情。何先生详审其方,乃曰:“儒医草医俱不可废。各有所长也。”乃打轿李府,亲致谢意。自是,二人遂成挚友。“文人相轻”,“同行生嫉”,古已有之。

有书记载:叶天士,薛生白,二人年龄相仿,比邻而居,俱为清初江南名医,但其早年,互相轻慢,互不往来,叶天士将其书房命名曰“踏雪斋”(薛生白名薛雪)。薛生白亦不相让,也将书斋提为“扫叶山书房”。有一年,叶母患病伤寒,天士连治不愈。一日,下人又去检药,途中遇见薛生白,薛问:“汝家何人生病,如何日日捡药?”下人见是薛先生,连忙回答:“老夫人病已多日,叶先生用药多剂,总未见好。”薛先生遂细询叶老夫人病情及治疗经过,又要过下人手中处方,一见便说:“唉!叶桂胆小误母啊,此病非承气急下,断难活命。”下人闻言立即返回家中,将路遇薛先生及其话语一一转告主人。叶桂听后恍然大悟,连说:“生白说的是,生白说的是,吾不及生白!”即照薛生白之意,另开承气方药,果然一服泻下燥屎,病即转愈。叶天士遂劈下“踏雪斋”匾额,亲自登门道谢。薛生白自然也除去“扫叶山”牌子。二人从此结为密友,传为佳话。何、李二人之由相轻而相善,颇类叶薛故事。

医林旧事:周登甲治眼分左右

周登甲先生,岳池大佛人也,生于清季末造。周姓,当地望族,诗书传家,人才辈出。先生生而性慧,童龆即承庭训,博闻强记,十岁时便能诗文,十三岁中得秀才,可谓周家神童。虽尚少年,世人已称之为“甲老爷”(秀才别称老爷)。周家世代书香,家中藏书甚富,无论经史诸集,诸子百家,无不备有。先生除通儒学之外,又嗜歧黄,年未弱冠,遂弃科考,而拜何松龄先生门下,专事于医。先生本一儒学之士,又得“何(活)药王”松龄先生悉心垂教,自然出类拔萃。先生除尽得乃师之术外,尤精于眼科。其治眼病,可左右分而治之,说来也是一绝。

民国初年,广安县城,有王姓者,城中大户也。其父患中风突逝,老母悲痛欲绝,日夜啼哭,茶饭不思,经多方劝慰,心情稍舒,而双目渐瞀,医治半年有余,耗银颇多,非但无效,反致双目失明。王某欲得良医救治慈母,俾其重见光明,乃重金求医。王有表亲李姓者,家住岳池罗渡溪,尝患目翳赤痛,羞光落泪。医见目赤涩痛,用大剂苦寒泻火,致目翳遮睛,累经治疗,翳若生根。后迎登甲先生治疗,温补退翳,遂得复明。

李某因专赴广安,荐登甲先生为治。王闻言大喜,即请李某亲诣大佛,代迎周先生同往王家。先生抵其家时,已有王某内戚,请得大竹名医龙某者先至。盖王某疗母心切,因请两位名医商治。二人先后诊脉、察眼、问症,然后茶座论病商治。两位医家,各持己见,意见不一,互不苟同,局面颇僵,李某深信登甲先生医术高超,持登甲先生主诊之见;内戚素服龙先生医术精湛,谓“非龙先生不能复其明”。东主一时难下决断。登甲先生见状乃曰“余有一法,可免你我二人争执,也可免东主左右为难”东主与龙医闻言,齐问“有何良策?”先生谓龙某曰:“不如你我各医一眼,各疏一方,分煎其药,一日内,分别各服两次。先生以为若何?”龙先生虽为一方名医,医术确也不凡,然未曾闻及目疾左右分治之法。但觉示弱无颜,遂亦应承下来。经商议,龙医右眼,周治左目。二人各自开方,下人检回药来,两位医师各自煎药,按登甲先生之意:早、晚、病人服龙医之方;中午、夜半服登甲之药。东主宾留二医,以观其效。药尽一剂,左目已透微光,各进三剂,左目视力渐复,惟视物不清;而右目仍眇。龙医乃膺服登甲医术,自愧不如,遂辞归大竹。登甲先生两目同医,半月后,双目复明,轰动广邑,东家重谢以归。

先生不但眼病有分疗之法,肿病亦有分消之术。大佛有一缙绅,粗通医药,人前常言医理,以炫知医,闻先生水肿可分而消之,疑其虚妄。一日相遇,问及此事。先生颔首然之。次日,缙绅引一水肿病人前来求治,谓曰:“若此人之肿,先生可分而消之否?”先生曰:“可也。上下左右,不知尔欲先消何处?”缙绅曰:“但凭先生做主。”先生曰:“男左女右,此男子也,可先消其左,何如?”遂开一方,又与自制丹药三包。嘱病人:方药煎服分三次,每次加丹药一包同服。又谓缙绅曰“明日,尔可见其左已消,而右仍肿也”。

次日,缙绅所见者,果如先生言。乃信服先生医术,高深莫测也。先生治病善分左右,如中风偏瘫,痹证、头痛,均分左右而治。盖谓:左主气属阳,右主血属阴,气病血病,阴病阳病,本不相侔,治法又岂相同哉?其治牙痛,亦分上下左右,门齿、臼齿。按病齿部位用药。本文所记者,不过先生精湛医术之一斑也。先生著述,有《眼科秘传》《杂病秘传》等多种手稿,其子女均系大学毕业,或从政,或从教,或从事理工研究,无人绍其箕裘。

年春,笔者曾访及年逾古稀的周介民老师(先生长子)欲求登甲先生遗著。介民老师素将其父手稿及医书,视为传家珍宝,而收藏多年。无奈“文革”中,“革命群众”抄其家,将先生手稿及一车古籍医书,视为“四旧”,悉付一炬。

名医绝技自此失传,惜哉!

医林旧事:陈逊斋迁校到广安

在抗日战时期,一所由京师名医陈逊斋创办的,在全国颇具影响的“南京市国医内科讲习所”因日寇侵占南京,而被迫内迁四川,最后落址广安。两年间学校为广安岳池及周边县市培养了一大批中医人才,这批学生多数在解放后成为当地的中医骨干。校长陈逊斋,福建长乐人,为清代名医陈修园第七代裔孙。幼承家学,精于医道。

陈先生生于清末,清廷腐败,国力日弱,列强纷纷入侵,欲将中国瓜而分之,百姓生活日益贫苦。为拯救国家危亡。先生弃医从政,追随孙中山从事革命生涯。94年月广东军阀陈炯明,趁孙中山北上之机,在广东叛变革命。准备进攻广州,次年月,身为团长的陈逊斋,随蒋介石率领的东征军,讨伐陈炯明。在激烈的战斗中,陈先生不幸臀部及大腿中弹。不得不送回到广州医治枪伤。

6月初滇军杨希闵、桂军刘震寰,又在广州武装叛乱,形势对革命军极为不利,医院移住一李姓人家,继续养伤。李为富商,素仰中山先生,而支持革命,闻陈先生因讨逆负伤,照料甚周。李有六旬老母,数月前卧病在床,遍访广东名医治疗,终至垂危,家人正备后事。陈先生本精于医道,得知李母病重,深感于李家之盛情照料,乃言于李曰:“令堂之病,诸医既诿为不治,可否让某一诊?”李先生惊问:“莫非先生知医?”先生答曰:“幼承家学,尚知些须。”李先生闻言大喜,即请陈先生入室,为其母切脉诊病。真所谓药医有缘人,一剂下咽,病有起色。李某留住先生,治疗月余,李母竟康复如初。

李先生感激不尽,重金相谢,并与结为莫逆之交。陈先生离开广州数年后,李某因商务发展,转至南京,家人也随之北移。因水土气候不服,至南京不久,李家小女连患喉痹两次,又患腹泻。医治初愈,又见恶寒发热,调治多日,病仍不退。因思,若得陈先生在此,小女之病安有如此留连难愈!遂在《中央日报》上,登报寻访先生。

怎知陈先生已在南京办学,当天下午阅报,得知此事,遂按报上地址,即刻过府。李家小女,年未二旬,月前患喉痹泻利后,又患寒热,迄今不退。先生切脉未竟,已下利二次。自云;头痛,腹痛,骨节痛。察见喉头,尽白而腐,咯吐脓痰,夹有血丝。脉浮无力,重按微缓,不能辨其至数。口渴需水,小便短少,两足少阴脉似有似无。先生诊毕,无法立方,且不明病理,连排数方,终觉不妥。乃拟小柴胡汤加减,以求稳妥。未几雨阻,宿于李家,沉思不得入寐,起而复询李父“令爱曾出汗否?”曰“始终无汗”又问“曾服下剂否?”曰:“曾服泻盐三次,而致水泻频仍,脉忽转阴。”先生曰:“得之矣。此麻黄升麻汤证也。”次日天明,即照原方配服,渐次而愈。李某感激万分,除重金相谢外,认为如此顽症之治疗经验,理应流传于世,故请先生将此病之治疗经过,撰文刊于《中央日报》上,以利后学效仿。

此案后又收载于《伤寒论改正并注》麻黄升麻汤证之后98年,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熊寥笙编著之《伤寒名案选新注》,书中选有此案。熊在注中称:“陈氏此案,为年抗日战争时客渝时所治。”并谓:“当时陈氏曾对余述及此案治疗经过。”实为有误。盖陈先生年迁校广安后,于年石印之《伤寒论改正并注》作为当时之教材,此案已附于此书之麻黄升麻汤之后。足见此案已早在年以前,便已有之,决非年在重庆所治之病案)据其学生严更生回忆,李某为感先生两恩其家,遂将爱女许字先生之子,结为秦晋之好。99年,有西医余云岫者,称旧医(中医)不科学,讲阴阳五行,属封建迷信,应当废除。

著文攻击中医云“《内经》东方生风,东方是日本,并非是造风之所,以此知《内经》东方生风之说不经也???”又云:《伤寒论》“阴阳二字不科学,什麽太阳太阴,之为二字,有何用处???”并向政府提交“废止旧医以扫除医药卫生之障碍案”消息发布后,全国医界群情激愤,民怨沸腾。先生与全国同仁志士,组织中医请愿团,向南京政府请愿。政府迫于压力,不得不取消提案,中医虽得以保留,但须以科学方法解释中医,进行教学。因是,不少中医名宿,为存国粹,培养中医后继人才,在上世纪三十年代,中医院校纷纷建立。较有影响者如丁甘仁、陆渊雷、施今墨,分别在上海、北京创办国医学院。

93年,陈先生在南京创办了“南京市国医内科讲习所”(当初政府只准中医办学为“讲习所”“传习所”,学制多在两年内,医院校)众多仁人志士,为中医事业的生存与发展,建立了不可磨没的功勋。陈先生无论在南京、还是在重庆,常为军政要员、豪商巨贾座上嘉宾。因治宋美龄之病,一剂而愈,蒋介石特赠金匾,曰:“仁心仁术”;因治何母效捷,何应钦专为先生诊所提赠“七世名医陈逊斋诊所”金字吊匾。他如陈立夫,孙科均有字匾提赠。

年《伤寒论改正并注》出版时,民国政界大员以及医药界泰斗如林森、于右任、陈果夫、陈立夫、孙科、黄竹斋等,纷纷为其题词、作序。年,南京沦陷,先生随政府内迁重庆。重庆作为国民政府陪都,累遭日寇空袭,每日警报屡鸣,市民惊慌,终日避难山洞。先生学校虽已内迁,然国难当头,社会动荡,一时难以复课。又初来山城,市民多未知其医术。求诊者也寥寥无几,因而先生多有空闲。先生一生喜读书阅报,一日,寓所闲甚,乃去沙坪书店翻阅图书,巧遇岳池杨景成(时在广安开书店)在此批量进书。

杨性喜交友,尤喜结交医界名流,见陈翻阅医书,揣其必为医道中人,因致问讯,互通姓名,乃知是名医逊斋先生。杨景成久仰“三斋”(福建陈逊斋、浙江张简斋、陕西黄竹斋)大名,只是无缘结交,今邂逅于此,真是喜出望外。寒暄之后,即邀至旅店住处,热情款待。先生流落异乡,偶遇知己,亦甚欢喜,二人均有相见恨晚之憾。是夜,景成留宿先生,促膝倾谈,情投意惬,不觉达旦。因请陈先生迁校岳池,陈先生欣然应允。景成旋即赶回岳池,联络人士,商议办学。大家虽有热心,但一时难寻校址。景成毫不灰心,又奔赴广安,商于杨汉林师长。

杨汉林乃杨森之子,彼时正宿恙缠身,闻听名医愿来广办学,乃额手喜曰:“吾病得愈也!”即将南园辟为校址,并派专人轻舟赴渝,迎接逊斋先生一行来到广安。于是“南京市国医内科讲习所”迁址广安。年秋,学校正式招生。广安、岳池、大竹、武胜、渠县、邻水、南充等十余县市,百余名有志于中医之青年,纷纷负笈广安,问道于逊斋先生门下。杨师长多年顽疾,经先生调治而愈,也为先生精湛医术折服,放下军务,甘为先生弟子,随学生一同听课。先生据学生之医学基础,将其分为甲乙两组进行教学。

开设《生理》《病理》《新本草》《诊断处方方学》《新温病》《妇科》《儿科》《伤寒》《金匮》等课程。教材均系自编。先生认为《伤寒》《金匮》乃临床医家之“看家本领”是以亲自主讲并以其所著之《伤寒论改正并注》及《金匮要略改正并注》作为教材。

先生在教学中,要求学生做到“诵”、“解”、“别”、“明”、“彰”五字。并谓:不能背诵,原书精神安有了解?未能理解,安能区分何者为好,何者为差?弗能区分好坏,安能心中明了?如其自己尚不明白清楚,又安能有所发挥?先生教育学生,务须勤奋好学。在教学中提出:“博学”“审问”“慎思”“明辨”“笃行”的十字治学方针。因而造就出一大批功底扎实,医术过硬的中医人才。

陈逊斋先生来川办学,虽仅数年,但为四川培养了众多中医人才,且弘扬了仲景学说,一改多年重温病,轻伤寒之局面。广岳两地,先生门人最多,如蒲俊生、刘高旗、刘雨立、周慕白、杨隆裕、陈景明、唐在中、蒋志林、吴鹏南、李家兴、杨茂泽等。解放后,在当地均有医声。省内学生中,最有成就者,当数中国中医研究院方药中教授,医院江尔逊主任医师。医名皆著于世。

年后又请来针灸大师承淡安,为学生开设针灸课程。94年秋,卫生署陪都中医(研究)院与中国医药教育社,在重庆创办中医高级研究班,特聘先生主讲《伤寒》《金匮》。先生因离广赴渝,此后长住重庆。先生精于望诊与切诊,切脉望神察舌后,不劳病人陈述病情,便知病之所在,当用何方,加减何药,已了然心中,因而诊病迅速。旅渝时,上午坐诊于“武汉大药堂”,诊病七八十人,常需两位学生侍诊书方。午后出诊,坐在黄包车上,亦不放过短暂的读书时间。其勤学至老不衰。年秋,一代名医陈逊斋先生客死重庆。在渝学生及其亲友,医界同仁等,为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,安葬于重庆南岸。

医林旧事:承澹安避难入巴蜀

承澹安,江苏江阴人。著名针灸学家,曾任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,江苏省中医进修学校(南京中医学院前身)校长,中华医学会副会长等职。年出生于中医世家,幼年即随其父乃盈公学医,稍长又师从江苏名医瞿简庄。先生通内、外各科,尤精于针灸,且能诗能文,兼会日语。就是这位在年月日第二届全国政协会议上,被毛泽东主席誉为“大大著名针灸家”的一代针灸宗师,国难时期,曾在四川避难十年之久。为四川培养了大批针灸人才。今言针灸,人皆晓之。医院设有科室,民间亦有传人。

然自道光皇帝颁布诏令,称“针刺火灸,非奉君所宜”,医院永远废除针灸之后。百余年来,针灸医术,几乎在不少地方绝迹。先生目睹时难年荒,贫病交加,以汤药之珍贵,不足普救危亡。针灸治病价廉而效宏,最适宜于穷乡僻岭,贫病之人。为继承祖国医学遗产,弘扬中国针灸,使濒于失传的针灸技术,后继有人。年,先生在无锡创办中国针灸研究社,并开设针灸函授。将其家传师授,尽泄所秘,著成《中国针灸治疗学》作为教材,公诸于世。此书一经出版,遂使洛阳纸贵。五年间再版六次,可见此书在当时深受读者欢迎。

年,先生赴日本考察针灸的发展状况。次年回国后,在江苏无锡,创办了中国针灸医学专门学校及针灸疗养院,并刊行《针灸杂志》。大力培养针灸人才,传播针灸技术,普及针灸知识,这一简便而效速的治疗技术,立即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,数以千百计的青年志士,或负笈无锡,或遥从问道。使针灸医术得到迅速发展与普及。因其在发展针灸教育的卓著成效,和他渊博的学识,国民政府任命他为中央国医馆编审委员。

年冬,学校与疗养院均毁于日寇战火。不得已,先生内撤西南,途经长沙时,举办针灸班一期未竟,日寇又连日轰炸长沙,先生不得不又再撤四川。年6月,承淡安夫妇到达重庆。时中央国医馆馆长焦易堂,正患漏肩风症,经治不愈,肩臂日夜疼痛不已,闻先生抵渝,即延针治。经先生几次针灸,焦馆长肩痛顽疾顿失。医院院长饶凤璜之请,在该院担任一些诊务工作,并举办了一期针灸学习班。9月,辞职转赴成都,在西玉龙街再创针灸讲习所及针灸函授学校。

年秋,日寇飞机不时来轰炸成都,先生又将学校迁至成都东郊的大面铺。年夏,受陈逊斋之聘请,前往广安,在其国医内科讲习所讲授针灸课。94年春,又受聘于德阳国医讲习所,讲授针灸、内经、伤寒论三门课程。并编成《伤寒针方浅解》一书。至年夏,承先生夫妇方转回成都。行医之余,兼任成都国医学院针灸教授。

为避日寇飞机轰炸,年秋,先生又将学校迁至简阳养马河镇。先生这种为复兴针灸,不畏艰难,自强不息的办学精神,在抗战时期也为学生树立了良好的榜样。四川与全国一样,也因清廷的抑制针灸,致使针灸人才几近绝迹。抗战期间,有这样一位针灸大师,前来四川传授针灸技术,自然从学者趋之若骛。

年初夏,陈逊斋将先生聘至广安,在其国医内科讲习所里,开设针灸课程。这门既古老又新鲜的学科,不但学生感到新奇,而产生浓厚兴趣。就连当时在学校任事务的杨景成也迷上针灸,每天随堂听课,最后选择针灸作为终身职业。承先生在广安教学时,住广安川北旅行社楼号。杨景成住后街民众书店。两人虽为师生,却似弟兄,常相过访,交往甚密。年秋,先生回成都,杨景成亦随行成都,在先生身边继续深造。因此广安及门弟子中,杨景成学业最精。自年夏先生避难来川,至年冬启程归里。先生客居四川凡十年。十年间为四川培养了大批针灸人才。先生讲课别具一格,最能深入浅出,循序渐进,其高足江西谢建明,曾将承师当年之讲课作了记录,现摘其一段,以见承师讲课之精辟。

“所谓经络穴道者,皆假定之名词也。上古无方药,但以砭石、挢引、按杭、毒熨以治病,故今日偶针此而愈某病,明日复砭彼而愈某病。刺之不当则发生弊端,针之得当则立见奇效。所有陆续发现者一一记之,而假定其名,曰某某穴,主某病,某某穴宜禁忌,再历千百世之时期,经亿万人之试验,遍身孔穴,遂按部可嵇矣。于是有圣人焉,作《内经》包之为十二经,演之为三百六十五穴。故其穴之附近者,所主之病,亦大同而小异。

《内经》既作,孔穴有归纳,经脉有定名,后之人历经试验,未尝无所获也。有之不能再纳之于正经,以乱绪统,于是又有奇经奇穴之逐渐发现焉。”先生的这番精辟论述,将针灸的起源与发展,言简意赅地启迪后学,真是抉膜导窍,发古人所未发。如中药之有药性,先生首创腧穴之性,分气血寒热虚实六门,这是开腧穴分其性能之先河。谓曰:“疾病之生,不离气血,故汤液治病,有入血分之药,有入气分之药。病之变化多端,则又不离寒热虚实四则。寒则温之,热则清之,虚则补之,实则泻之。此为治病之不二法门。

故药物治病,有寒热补泻之别;针灸亦然也,故针灸之取穴,无异汤液之拟药。爰将普通常用之穴,分别气血寒热虚实六门言其功效用,俾临床时易于采取焉。”“气门”如:少商,宣泄肺气;中府,理肺利气;照海,引气下行。“血门”如:尺泽,止血,治吐血;足三里,破淤血,治吐血;膈俞,通治一切血病。“虚门”如:太渊,生津液润肺;三阴交,补三阴之虚,益精生气血。“实门”如:神门、通里俱泻心;涌泉、然谷,俱泻肾;委中,泻膀胱。“寒门”如:中脘,温中暖府;关元、气海,温下焦;肾俞,温下元,助肾火。“热门”如:合谷,清气分及头面诸窍热;厉兑,清胃热;大都,清脾热。

最近《农村医药报》连载之《王岱针灸》,其中就有穴性一项内容,盖源于承澹安先生之理论。抗战结束后,先生回到无锡,其女承为奋尚在华西大学求学,仍留成都年初,为奋学成毕业,时解放战争正激烈进行,国内邮路中断,先生汇款不能及时到达成都。为奋欲回家乡,却苦无路资,遂向先生弟子薛某借钱,薛恐借款一时难收,连连诉穷。为奋只得变卖随身用具,其中有一日产皮箱,颇为精致,系先生早年赴日所购。薛心仪已久,暗中令人前去买得。谁知不慎事泄,薛招学友唾骂。强令退还,众弟子慷慨解囊,为奋方得顺利返乡。此杨景成先生后来所述也。

先生一生著述甚多,均切于实用,不尚空谈。主要有:《中国针灸治疗学》、《经穴图解》、《校注十四经发挥》、《中国针灸学》、《针灸精华》。并译述日本医学著作《针灸真髓》、《经络之研究》等。先生一生为针灸事业的发展不遗余力,走到那里,学校就办到那里,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的针灸优秀人才,对针灸的普及与发展,作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
医林旧事:吴棹仙敬献《流注图》

吴棹仙先生,名显宗,四川巴县虎溪人(今属重庆),出生于儒医之家。幼承庭训,攻读四书五经兼习医学。少年时,考入巴县医学堂,稍长又就读重庆官立医学校、重庆医学研究公立医校、重庆存仁医学校。颇得内江名医王恭甫器重,后又从针灸大师许直乃游,得到“子午流注”、“灵龟八法”针法秘传。先生儒学精深,通经史,能诗文。医学精湛,不仅对《内》《难》《伤寒》《金匮》等经典著作都能原文背诵,且能字斟句酌,注解经文,能道出字字出处。

年,笔者在成都中医学院进修时,与先生比邻而居,晚饭空闲,笔者常问难于先生,彼时先生已76岁高龄,犹能背诵《灵枢》经全文。析解经义,口若悬河。如对“虚邪贼风”之释义:“东南西北,春夏秋冬,辟之有时,统名虚邪。分而言之,有微邪、贼邪之类。如春日起西风,夏日起北风,此金来克木,水来克火,谓之贼邪;如秋日起东风,冬日起南风,则我所能制者,此为微风。且方位有四正四隅之分,如春夏之交起西北风,夏秋之交起东北风,秋冬之交起东南风,冬春之交起起西南风,皆为虚邪”。聆听雅训,茅塞顿开。从游数月,获益良多。先生精于内科,一生遵经重道,善用经方治病,是著名经方学家。

年夏,一简阳中年男子,素患喘咳,遇寒即发,在当地久治未愈,专来求方。先生诊后,疏小半夏加茯苓汤,方中竟用生半夏两许。笔者见而惊问:“生半夏毒性甚烈,先生竟用两许,不患其毒乎?”先生答曰:“半夏经矾水反复漂洗,毒性虽减,而药性亦除,已无祛痰燥湿之效矣。今生半夏与生姜等量而用,恰制其毒,又经大火久煎,其毒更少,而药性尚存,有何患之?”余茅塞顿开,了记心中。后遂放胆使用生半夏治疗痰饮、呕吐等疾,不但疗效甚著,亦未见中毒出现。先生疏方,习用毛笔竖写。上世纪六十年代,处方笺已改横书,但先生仍倒过竖书。其字迹刚劲有力,得其手书处方,犹得一幅上乘的书法佳品。

先生之针灸造诣极深,为挖掘针灸之子午流注针法,著《子午流注说难》,为方便读者易于学习运用,又设计、绘制《子午流注环周图》,将濒临失传之古代针术挖掘处来,并将深奥之针灸方法,用通俗语言讲解,读者易懂易学,成为易于掌握的大众针法。年冬,在参加第二届全国政协会议时,先生将此图公开,并敬献毛泽东主席。受到主席的嘉奖。称之为“神针”,于是神针之誉,遂驰海内。子午流注、灵龟八法,悉为古代针术,其运用穴位,为五输穴或八脉交会穴,据病人脉象、体质、病情之殊,按时开穴进针,与辨证选穴并用,进针采取不同的深度与手法,进行治疗病症。此种针法,疗效优于一般针灸方法。

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手表尚未普及,有时穴开夜间,他便偕学生提着闹钟,去为病人针灸。吟诗填词,亦为先生一大嗜好,每遇喜庆事,愤慨事,或景色优美,心情舒畅,都要赋诗一首,以抒心志。如他向毛主席献《子午流注环周图》后,心情无比激动,乃赋《献图碰杯礼》一首,以资纪念。诗曰:昔年伪政太昏昏,欲树长桑无处根。

三世医怀卞和璞,今朝一碰入京门。成都中医学院开办,聘先生为医经教研组教师,旋又委以医经教研组主任,喜看为祖国培养后继人才的夙愿得以实现,乃赋《振兴中华医药》(年)诗曰:回思十载苦蕉窗,乐此三秋课锦江。掘展歧黄有夙愿,不甘祖国逊他邦。院中老李殖农李,池上长桑裔梓桑。混混盈科看后进,放乎四海喜洋洋。先生著《子午流注说难》,书中每个输穴,均用诗词括其功效,读来朗朗上口,易于记诵。先生喜吟诗赋人咸知晓,惟吟诗忘却时日,多未闻及。

97年腊月,笔者做客先生执友,桐君阁厂长陈锡章老先生家中。陈老先生曾对笔者讲过吴老一段趣事:民国30年夏天,吴老在陈老开在小龙坎正街的国泰药房坐堂,有一病家请先生去白石驿出诊。先生上午诊务繁忙。出诊午后方能成行。夏日午后,天气炎热,常候太阳稍西,先生才带着弟子周渝生同行。小龙坎到白石驿三十余里,时无公路相通,更无汽车往来,去白市驿,须翻过歌乐山,再顺山而下,上下均系山路。他们走走歇歇,每见山色优美,便驻足吟诗一首,吟成又反复推敲。因而行走缓慢,走到夜深人静,方越过山洞到达凉风垭。凉风垭有一豆花店,尚灯火通明,店内传来叽咕推磨之声。吴老谓渝生曰:“天时犹早,豆花店尚未关门,在此歇歇再走。”二人席地而坐,冰凉的石板,已是令人舒坦,那高天月明,习习山风,令先生心情舒畅,诗潮顿时涌来,于是就以“月夜山风”为题吟起诗来。诗既吟成,又与渝生反复推敲,字斟句酌。竟把正事忘得干干净净。

这时先生感到口渴,与渝生同去豆花店讨碗喝水。见店主还在推磨豆浆,说道:“诸位真够忙,半夜尚未关店门。”店主人称:“我乃起床磨今日早堂豆花矣。”先生这才知道,已是次日凌晨了,忙叫渝生快快上路。其恋诗之情,盖若此也。陈老还说吴老在国泰药房坐堂时,看病无论贫富,一视同仁,诊金多寡。亦不计较,为使贫苦病人,在付诊金时不致因无钱或钱少而感到尴尬,叫病人将诊金用纸包好(药房包药的纸)交药房代收。这样一位博学多才,心地仁慈的忠厚长者,“文革”一开始,便招厄运,大字报铺天盖地,红卫兵押着吴老,一边看大字报,一边强迫他在大字报签名“认罪”。他与刘耀三同被诬为“三仙”黑店的掌柜。打成牛鬼蛇神,反动学术权威,身心备受摧残,一代名医,不幸于年9月含恨去世。

本文选自闲在居士的新浪博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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